周凌嘯
紹興,并不是你只看一眼便會愛上的地方,。因為愛得不輕易,,想忘掉,也就不那么容易了,。像釀酒,時候沒到,,那味兒出不來,。
人們對生活迷茫、內(nèi)心虛無,,極力想從外界的關(guān)注中尋求自身的安全感,。試圖用感官的極度刺激來茍延殘喘,彷徨常常還有,,吶喊只剩形式,。網(wǎng)絡(luò)和數(shù)字化使本就日新月異的一切愈加虛幻,精神的麻木換了幅面孔繼續(xù)滲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,,事無巨細,。城市的榮光耀眼,,蠶食著所剩無幾的精神幽暗地。
還好他老,,他慢,,他濕乎乎的,甚至有些發(fā)霉,。在這城市的一隅,,還有這些河沿、臺門,、石橋在固守著一座古城的平淡和孤傲,。文化為脊,才耐得住上下五千年的岑寂,,生活是血肉,,親切不俗媚。
平日里陽光好,,就特別愿意去倉橋走走,。烏篷船搖過小橋,偶爾和河邊洗衣服的大嫂聊上幾句,,紹興話,,聽不全。大概也就聊聊生活不易,,近來可好云云,。
紹興是位慢鏡頭的大師,這兒的一切都放慢了,。慢聲細語,,慢條斯理,船不驚著水,,水不驚人影,。幾乎得側(cè)著身,擠過狹窄的小巷,,繞到小閣樓上,。點兩個地道的紹興菜,溫一壺香雪,,推開后院的窗子,。隔壁姐姐手機里放著《老街》,同朋友們閑聊,,“十多年前的紹興景致,,如今也就倉橋直街還認得了?!毙『⒆涌偸窃陲堊郎洗蛔?,噔噔噔地繞著桌子跑,老閣樓吱嘎吱嘎直響,。
扯白糖的老人每天都搬根小竹椅子,,坐在青瓦屋檐下,戴著跟烏篷船一色兒的氈帽,,一張板凳就是他的鋪子,。上頭擺著各式白糖、姜糖,、麥芽糖,,手工的,用透明包裝袋裝著,。手工的向來慢,,也總是用心。從不叫賣,,不像老北京胡同里,,有各式的吆喝。老式的收音機吱吱嘎嘎放著聽不大懂的越劇,,老人偶爾也會跟著哼上兩句,。
倉橋就可愛在,它慢,,卻不都老,。這些年,這兒冒出了形形色色的咖啡館,,年輕人喜歡的文藝調(diào)調(diào),。素雅的桌布,手繪菜單,,木磚構(gòu)造小巧精致,,店主愛養(yǎng)些花花草草,擺些書本唱片,,或許還有把吉他,,李志、馬頔,、宋冬野,,墻上本子上寫滿了天南地北的理想和情話。貓貓狗狗在各家店里串門兒,,跟自家一個樣,,也不吵。
倉橋碰到下雨天,,會讓人想起戴望舒,。煙和雨繞在一塊兒,,暈開了那白墻黛瓦。像玉澗的《山市晴嵐圖》,,落墨無多,,潤到心里。
隨意走著,,前觀巷,,后觀巷,和平弄,。在一條尋常的巷陌里,,藏著一座小院子,不大,。蒼竹挺立,,掩著間小屋,早已不再東倒西歪,,推開窗就能瞧見半方池水,。從小父親給我講的故事,大半都是徐文長的,。第一次見到青藤書屋,,有些落寞。鮮有人問津,,閑拋閑置,。后來去了些別的景區(qū),才暗自慶幸,,徐渭多少算是躲過一劫,,倉橋也得到了善待。
“紹興默然不語,,只是謙和地留存了那些安靜而古老的庭院,,讓游人自己去讀解。紹興只提供深深的腳印,,不提供艱深的答案,。”大學里有位老師曾在課堂上對我們說,,“世界上的文化名城,,論文化密度,除去佛羅倫薩,,沒有任何一座城市可以和紹興相媲美,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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